淄博八大市场被交通重塑》
日期:2023-05-10 20:09:18 / 人气:250
本文来源于微信微信官方账号:首席人物(ID:sxrenwuan),作者:肖葵、陈墨,编辑:江月,原标题:《淄博八大市场被交通扼杀》,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过年后”,几乎每个到淄博的外地游客都能熟练说出“八个大局”这个名字。
同样的一致性还表现在:几乎没有游客空手离开第八大局。
这条突然走红的市场街,如今已经成为了淄博一张有烧烤的名片。但在当地人眼里,几乎几盒铁锅饼都算不上真正的淄博特产。
采访拍摄
“在我们博山,这是只在宴席上才有的菜,没人喜欢。”38岁的小早川怜子撇着嘴。她在八大局土生土长,以家乡博山的美食为荣。“随便找个博山饭店就好吃了。”比铁锅糕更让她反感的是紫色年糕。“什么鬼?”“你那里有粽子吗?还不如粽子好吃呢!”这是5月5日的早上。淄博一大早就开始下雨,最低气温降到13度左右。很多骑电动车的人在雨衣里加了棉衣。部分路面已经变得泥泞不堪,需要踮着脚穿过。
小早川怜子穿上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坐在她房间的顶篷下。她在看守货摊。摊位很简单。两个长凳上放一块木板,上面铺上印花桌布,再放上大大小小的玻璃制品。这是博山的特产。在小红书等平台上,很多游客会分享自己从淄博开车或坐车一个小时到博山参观玻璃大观园的经历。
但是今天早上,小早川怜子的生意并不好。
流动就像沙子从你的指尖流过,给你温柔而粗糙的触摸,然后消失。10点到11点,只有几个顾客在摊位前驻足。一个衣着光鲜的主播花了几分钟对着有色眼镜拍了几下就赶紧走了。山西一对情侣选了三件20分钟。小早川怜子把原因归咎于天气。下雨使得游客比五一假期时少了很多。但客观来说,她的位置并不是第八大局的中心街区,展台上的玻璃制品只能委婉地用“复古”来形容。至少,对于喜欢新潮的年轻人来说,是没有吸引力的。
还有几个类似的摊位散落在八大局的主要街道上。彩色玻璃手镯一般15元一个。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早晨,进店的顾客并不多。一个老板临时喊了一句“买三送一”的广告。
采访拍摄
这里的定价显然有些武断。一些略贵的玻璃手镯单独放在角落里,但两位老板的报价并不一致。站在角落的老板喊60元。结账时,坐在摊位前的老板告诉挑选的顾客:这个是68元一个。“和雍和宫里的香灰玻璃手镯一样。我们这里便宜多了。”他补充道。店里标价15元的彩色玻璃兔,在不远处社区活动广场一角的土豪摊位上变成了20元。摊主是住在附近的退休阿姨。在女儿的建议下,她开始在假期摆摊,试图成为这波客流量的受益者之一。
相比假期,节后的收入显然让她有点不满意。“人一天比一天少。”她只带了一把伞,试着绑在路边的水泥墩上,但是绳子太松了。几经调整,伞歪了,似乎随时会在风雨中倒下。她对此有点执念,一时难以分辨。她脸上的烦躁更多的是因为顾客稀少或者不听话的雨伞。
琉璃制品可能是整个市场价格波动最大的商品——甚至是唯一有议价空间的商品。毕竟街上最多的摊位属于铁锅饼和紫米饼,外观和价格基本一致,以至于游客根本分不清谁是最早的店。对于他们的口味,只能根据他们随便买的商品来评价。
确保物价稳定更重要的力量是第八大局中密集分布的警察和“红马甲”。后者的主力是社区工作者和体制内的人。在山东,这几乎是最受尊敬的职业。当他们在下雨天站在泥泞中回答游客的问题,维持秩序时,即使满脸倦容,他们也很有耐心。虽然是一个寒冷的雨天,但他们的工作环境比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好多了。
至少,人口密度和随之而来的安全风险变小了。
“五一”期间,八总位列全国景区热门榜第一,力压多家老牌5A景区。假期第一天,八普接待游客19万人。当天参观故宫人数3.5万人,颐和园7.8万人,南锣鼓巷7.5万人。有人戏称八大大局是全国最好的5A级菜市场。
“根本看不到对面店里的人。”在八大局经营一家五金杂货店的王老板摇了摇头。第八大局的街道宽约3米。放假的时候,站在店门口,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头像。因为商店只卖附近居民的日用品,汹涌的人流对他的生意只有坏处。“需要买东西的人都过不去。”交通堵塞了他的老顾客。
幸运的是,节后的雨天给他带来了新的生意。5月5日,他把雨衣、雨伞等雨具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20元的天堂伞和10元的雨衣都走得很快。
就是顺丰快递的小哥们也在等节后的好生意。他们在南北入口的路边设置了投递点,节后平均每天能送出2000单。“假期不好,人多,但有限购,不用送快递。”一位顺丰工作人员忙得没时间查。他赶紧收拾好箱子,告诉间隔等候的人,“人少,再等一会儿”“别送紫米糕了,放不下”“烧烤跟水果一样,默认新鲜”。
采访拍摄
等待的大多数是年轻人。他们会交换他们从哪里来的信息,以及他们买的炒饼的价格。两个买了烧烤等快递的临沂姑娘听说旁边的夫妇是南京人,热情地赠送了几包烧烤料和辣椒面。后者明显有点惊讶,反复感慨:“大美山东。山东人真好。”
在淄博,陌生人之间的热情变得普遍。
在一起等待的时间,创造了一个天然的交流机会。比如5月4日晚,一群同样抱着“进公园抓烤”想法的人在八总的烧烤摊门口相遇。情况和他们预料的不太一样。烧烤摊被铁门挡住了。晚上9点半,门外已经等了几十个人。没有通知。“需要编号”的信息在人群中流动。有些人已经拿到了写有数字的号牌,但更多的新人却一无所知。有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去哪里取号,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采访拍摄
互助自然受欢迎。选择专场的人有的把提前领取的号码交给新人,有的则临时组成烧烤搭档。三组来自不同省份的年轻人,几分钟就达成共识,去了3公里外的另一家烧烤店。
然而,打车并不容易。等待时间最长的一个,接单后15分钟到达现场。“没办法,太堵了。”司机满是歉意。要不是系统发单,他绝对不敢在第八大局附近接单。因为堵车严重,导航上显示的路况经常是猪肝红。
五一假期就更夸张了。八总情况附近几条路临时改成单行道,但还是“进来一小时,出去一小时”。过于汹涌的交通给滴滴司机带来了更多的烦恼:工作时间变长了,收入却和以前相差无几,平均每天三四百。相比之下,他更享受节后的时间,在八大局附近交通还是堵,只是程度轻了很多。
“终于过完‘年’了。”他后悔了。但作为一个淄博人,他实在想不通“八个大局”是怎么火起来的。
流动的魔力有八个大局,全称是便民农贸市场。
有着中国最火菜市场的称号,在交通到来之前,八大概况其实只是一条普通的十字街,由无数临街的小店组成,主要出售蔬菜、肉类、馒头等主食。上世纪70年代,淄博市政府曾将财政局、教育局、卫生局、文化局等八个部门集中在一栋楼里,简称“八大局”。后来“八大局”被拆了,旁边的便民农贸市场却留了下来。
现在,附近有许多建于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其中一些是红砖建筑。上个世纪安装的铁窗已经布满了黄色的铁锈。在稍微远离中心的街边店铺,走几步就能看到“房屋防水防漏”的广告牌——显然,这正是你所需要的。
采访拍摄
在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它正式成为一个景区,并以单日接待19万游客的成绩位居全国景区排队榜第一。限流成为必要手段。来自河南省的游客露露是19万分之一。她早上八点半就到了第八总务处门口。当时已经有很多人了,不一会儿市场就开始限流了。
便宜是露露对这里最深的印象。她买了排骨和肥肠,还有一个包子,6块钱,是用排骨和肥肠等很贵的原料做的。一盒铁锅饼8元,第一天她在外面看到的价格是10元。大樱桃比较贵,最大的那种,35元起一斤,45元起一斤。“价格很良心。在其他旅游城市吃饭感觉很贵,所以淄博很便宜。”
此时,8个整体菜市场已经完成了流程中的第一次迭代:部分道路已经整修完毕,几个公厕竖起了显眼的牌子。市场出口附近的一块空地,原本是卖西瓜、洗发水等日用品的地方。改造后引进了一个烧烤摊,门口挂着“八整体烧烤”的牌子,很快就成了人气打卡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摊位都经过了“换血”。几乎所有的肉铺和大排档都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挨着一家的煎锅饼和紫米饼,还有奶棒、炸南瓜棒、桂花糕、小海鲜、炒肉和烤鸡店。
或许是因为急于求变,一些店铺还没来得及撤下旧招牌,只能与旧招牌共存。一些精致的老老板在门框上贴上红色的手写告示,注明新地址和联系方式。
整个街区对交通的热情拥抱肉眼可见。但愿所有的店铺都在招牌上印上“网络名人”二字,有的店铺还会放大老板和B夫人的照片,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是网络名人里第一批访问第八大局的博主之一,Tik Tok最新粉丝数1920万。
采访拍摄
网络名人街区吸引网络名人主播。每天早上迎接的第一波客人和送走的最后一波客人,一定有很大比例的主播。他们也是附近快递点的重要客户。一部手机,一个支架,顶多一个有主播的主播,就是一场直播的全部费用。
紫米糕和铁锅糕依然是最重要的大件。5月5日上午8点15分,一个紫色年糕摊前有三四个人,主播站在旁边,试图介绍“家人,我们的紫色年糕都是明天早上5点烤的”“你看,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她的手机摄像头在队列前一闪,迅速聚焦回店主切紫色年糕的案板上。
采访拍摄
一个男主播几乎整天在“长寿饼”的摊位前直播这也是B放火烧的店之一,算是八大局的老店了。由于老板年龄较大,头发花白,主播和跟风的排队者简称为“蛋糕爷爷”。这样一个亲切的名字,寓意着人们对日本“寿司之神”这样的职业长者的尊敬和敬仰。
当情绪投射到现实中,就成了队列。即使在下雨天,它也是整个八条普通街道中排队最拥挤的商店之一。最畅销的品类是无水蛋糕,12元一斤,大概12。上午10点,店里的原料鸡蛋已经消耗了六七筐。主播反复强调,爷爷从早上7点就开始忙,根本没时间休息。评论区赞不绝口。
做蛋糕的爷爷
交通主导了这里的迭代方向,但显然不是所有的游客都喜欢这种转变。
威海游客小华,五一假期当天早上7点半就到了八总,花了一个小时购物。除了价格便宜,她感受到的就是这么多。她所在的威海也是一座旅游城市。威海第八大局6块钱买个煎锅饼是不可能的。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了。
逛菜市场是大多数游客为八大大局设定的日程,也是近年来流行的消遣方式。在小红书里,有人专门分享各地菜市场的信息,也有很多人留言。很多人把菜市场当成治病的地方,就像汪曾祺在《品味世界》里写的:“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人喜欢逛百货,有人喜欢逛书店。我宁愿逛菜市场,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红辣椒。它让人感受到一种生活的乐趣。”
老八整体菜市场就属于这样一个好玩的地方。
今年4月,小红书博主“四宝姑娘”发表了一篇文章《淄博八大概况菜市场未被热度攻陷前》,文中提到,2023年春节前的八大概况尚未成为网络名人之地。“对我来说,那只是爷爷家附近最普通的一条巷子”。
每年除夕,每次她从外面回家吃第一顿饭,食材都是从这里采购的。奶棒是爸爸送的礼物,烤排骨是奶奶生前惯着的主食,还有炸翅根和脆皮五花肉,都属于垃圾食品,妈妈看到会生气,但是爸爸会买给她吃。
但在五一假期前,她的父亲已经连续两周无法购买食物。每天,街道从早餐时间就开始拥挤,这种兴奋会持续到晚饭后。没有大排档的八大大局已经完全属于游客了。当地人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流,去更远的菜市场和商场。
为交通让路,已经成为很多淄博人最近的共识。
以前住在附近,习惯骑电动车买菜的居民,应该基本告别过去的生活方式,比如当地人白萱。“五一”前一个多星期,他发现八总方案所有入口都加了志愿者和保安,不允许电动车进入。“只有住在里面的居民才能骑电动车进出。”一想到要和游客一起走进市场,进出要花很多时间,他彻底放弃了去八总处买菜的想法。
美食博主和菜市场爱好者君飞的情况大致相似。这个曾经的“八大局”爱好者,已经不愿意到这里来了。他对市场上到处都是网上的名人招牌感到厌恶。“当地很多老板都是中老年人。他们认为‘网络名人’这个词是正面的,但他们并不知道。现在越来越多人讨厌了。”
采访拍摄
白萱见证了八大处从一个普通的菜市场逐渐变成一个受欢迎的网络名人景点。
起初,4月中旬,网上出现了各种关于八大冲进子烤吃紫米糕、铁锅糕、奶棒的短视频。在八总南门附近卖紫米糕和奶棒的店铺,每到周末门口都会排起长队,排队的主要是从济南来玩的大学生。
但交通逐渐呈现开闸放水之势,涌入速度超出了很多当地人的预期。第八大局排队的情况很快越来越严重。“以前本地人只有周末挤不进去,后来周四到周末都挤不进去。后来他们就是天天挤不进去。”
当紫米糕和铁锅糕成为八大大局的主角,进而成为淄博美食的重要代表时,君飞充满了无奈。
他能一口气说出很多地道的淄博美食,比如淄川烧腊、博山烧腊、焦庄烧腊、周村蛤蜊鸡、华容哲绿豆糕、郭亮烧鸡、江米糕、清美居牛肉干、黄师傅炒五花、博山美食为重头戏,但现实是,对于大多数只安排了淄博两天行程的游客来说,在淄博烧烤、八大局打卡后就完成了任务。
至于第八个整体情况,除了最先在网络火起来的两种碳水化合物食品,炸冰淇淋、打柠檬水、冰奶茶、长沙臭豆腐都相继出现。“感觉和全国各地的小吃街没什么区别。”俊飞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再炸大鱿鱼了。”
命运的缩影是匆匆烤出来的。
这个在网上火起来的梗,在现实的淄博市随时都能看到。有时候,出现在外地车牌的后窗上;有时,它会出现在白色t恤的背面。当它被印在帆布包上,被两个年轻人在八总的烧烤摊前叫卖时,它的价值变成了15元——流量的定价。
从大家对淄博的热情来看,很明显大家都愿意花很小的成本来换取参与带来的快乐。数据显示,在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尽管国内游整体回暖,但人均消费仅在500元,较2019年有所下降。花1.5元就能在烧烤摊买到一串牛肉的淄博,自然就成了非常划算的旅行选择。
然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淄博是一座缺乏存在感的城市。有人调侃说淄博上次还是在齐国被大家如此向往。
淄博曾经有过高光时刻。作为一个拥有石油化工、机械制造、煤炭开采和运输、纺织等产业的老工业城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在全国各城市的经济排名中名列前茅。
当地人用的自证实力的一个细节是,淄博的车牌号是鲁c。
鲁的c车牌上了高速公路
直到2022年,第二产业仍占淄博GDP的58.8%。但是相对于山东的一些城市,淄博的发展确实有点慢。2022年山东城市GDP排名中,淄博排名第七,GDP总量不到排名第一的青岛的三分之一。在上榜的16个城市中,淄博的名义GDP增速为4.81%,位居中游。
第八大局,乃至第八大局所在的淄博张店东城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淄博命运的缩影。
曾经繁华,“淄博的一切都发生在这附近”。作为一个在东城区长大的孩子,白萱对这里过去的盛况很熟悉。这里是市政府所在地,每个城市的中心都有人民公园,王府井广场,市中心医院,淄博饭店。淄博第一家麦当劳也在淄博商厦。
工业创造了这里的繁荣。东城区曾经是淄博最早的国企聚集地,有山东新华制药厂、淄博东大化工厂、山东钢铁集团淄博张钢有限公司等企业,相比之下,西部曾经是不毛之地,白萱的父母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很快就卖掉了。白萱记得当他探出头时,他看到的只是农田。
转折点出现在2003年。
淄博启动西部新城区建设,试图将后者打造成为淄博发展的“龙头”。这里的产业规划为商务金融、高端服务、电子信息、文化创意、休闲旅游等新兴产业。换句话说,它代表了淄博的未来。资源开始向西部倾斜。
“机场在西部,未来淄博最高的建筑在西部,CBD、政务、经济、文化、体育、休闲中心都在西部,最好的医院都在西部开了分店,最好的资源都去了西部。”白萱说。他父母卖的房子后来拆了,万达商城就建在上面。
代表淄博昔日辉煌的东城区正在逐渐衰落,成为“老而小”的代表。白萱认为房价是最直接的体现:西部新城区最贵的房子超过2万元每平米,均价1.4-1.5万平米,而东城区均价6000多元每平米。
“你把经济都拉到西部去了,你拿东部的老城区怎么办?这是历史的遗产。”一位淄博网友在网文中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就像所有城市的老城区一样,生活便利成为东城区为数不多的优势。
第八个大局是当地最大的便民菜市场。君飞作为一个长期观察者,深知其布局。第八条一般情况下分为东西街和南北街。东西街主要卖早餐、蔬菜、水产和日用品,南北街主要卖小吃、水果、糕点、馒头和各种糕点。还有一条小路,没有固定的店铺,而是流动摊位,摊主铺一块布就开始营业。
面积大,东西全,价格便宜是第八大局的主要优势。他记得在过去的八个大局中,每个店都有自己的特色。仅早餐区,就有煎饺、烧腊、油条和豆浆,豆腐脑、肉油饼、煎饼果子、包子、武大郎烧饼、现卷鸡蛋饼、滕州蔬菜煎饼、安徽牛肉面、Xi安甑饼、博山脆皮锅贴等,冬天会有卖。
更不用说各种时令蔬菜水果肉类家禽水产了。食客都知道,八大局的菜肉都是直接从批发市场运过来的,新鲜。白萱在这里8.9元买了一盒蓝莓,外面超市卖11.9元。
采访拍摄
另外还有理发店和服装店,价格都很亲民。
老城区的味道体现在与新城区相比,它有着更加悠闲的生活氛围和烟火气息。在第八总计划附近,许多居民是老年人。他们习惯早起,去八总计划吃早饭,然后溜达着去买菜。很多人会选择骑电动车。“这对腿脚不方便、体力不好的爷爷奶奶来说,非常友好。”君飞说。
然后一下子八大大局就火了。源源不断涌入的流量,以最快的速度推动了它的自我蜕变:成为最适合打卡的菜市场。
白萱的内心对当前八大大局的变化十分纠结。他很怀念老街,但也明白“八个大局”对淄博这座转型中的城市的意义——“淄博不容易,借此机会发展一下也不错。”毕竟不是每个城市都这么幸运。一个不容忽视的数据是,2023年“五一”期间,淄博旅游消费比4月增长73%。
对于小李,白萱认为在淄博西富东穷的情况下,八大大局的人气可以让东部的老城区“不那么尴尬”。许多游客来到这里作为他们的第一站,而不是新区。
采访拍摄
很多人也因此刷新了对淄博的印象。八大局附近的老街,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晴天可以遮阳,雨天可以避雨。五一前后的春夏之交,满街都是绿,不像北方工业城市那么美。
淄博的交通问题几乎在全市范围内都面临着交通的考验。
比如“五一”期间,207个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对外开放厕所,八总等热门景点附近几乎所有单位都开放了自己的停车场。体制内的人几乎都成了志愿者。有网友称,在网络名人之外的一家烧烤店,上菜的志愿者是某区级单位的副主任。
一切都是为了减少或者消除差评。一位北京游客发现酒店早餐菜不新鲜,随口提到前台。很快,经理带着礼物过来道歉,说会仔细检查,然后给答复。在此之前,他希望对方不要发差评。“我们不能有投诉,现在查得很严。”
第八大局的和谐最重要。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价格。这个菜市场有很多抱怨,比如人太多,紫米糕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好,但是几乎没有涨价的抱怨。游客小华感觉假期去过那么多景点,这里的价格是最低的。
显然,第八大局不仅仅是菜市场。流量的注入让它变成了一个饱满而美丽的气球,飘在空中,吸引着大家的目光。但就像气球不可能永远飘在空中吸引眼球一样,一个菜市场也不可能长期占据流量的C位。
网上名人菜市场的故事,这几年逐渐为人们所熟知。
根据Gongyan.com的数据,2022年,中国有44768个菜市场,包括网络名人。比如北京的三元里菜市场,上海的普拉达菜市场吴中市场,成都的玉林综合市场,昆明的砖新农贸市场。网络名人也有很多海外市场,比如东京的筑地市场,墨尔本的维多利亚女王市场,纽约的切尔西市场,荷兰鹿特丹的街机市场,老挝琅勃拉邦的早市。游客到当地旅游,往往是必不可少的一站。
对于这些老牌的网络名人菜市场来说,游客的好奇和光顾只是名气的助推器。除了网络名人的光环,它们本质上是为当地居民服务的蔬菜市场,在城市的日常运作中发挥着正常的作用。
例如,在北京三元里菜市场,有黄油、淡奶、各国奶酪和为西餐爱好者准备的新鲜罗勒、百里香和迷迭香,还有为泰国菜爱好者准备的新鲜香茅、柠檬叶和生姜。在昆明砖新农贸市场,有云南特有的各种菌类和蔬菜,还有核桃酱卷粉、豌豆粉、乌鸡米粉等小吃。
在日本的筑地市场,一大早就有金枪鱼拍卖,还有各种新鲜的生鱼刺身。老挝琅勃拉邦的早市,芭蕉叶上有湄公河大鱼、竹鼠、蜂蛹,咖啡摊主在路边用柴火煮老挝咖啡。
这些菜市场是游客和本地人共享的,甚至主要顾客都是本地人。
作为网络名人中新建的八整体菜市场,如今的模样其实更接近南锣鼓巷这个已经被过度商业化的街区。
当地人看不见,沿街店铺从装修、品类到价格都是按照网络名人景点的标准打造。这就是南锣鼓巷的现状。但十几年前,这里曾被视为商业与原住民共存的样本。2007年以后的几年,整条街还是胡同生活的典型样本。早上,倒厕所的老头和从酒吧出来的小伙子在胡同里相遇,并不违和。秋天,黄灿灿的几个胡同大院里的柿子都伸出了墙头,总有人送一些柿子到社区居委会的桌子上。
这里的流程发生了变化。“亚洲25个必去景点之一”,顶着这个光环,南锣鼓巷房租水涨船高,来钱更快的网络名人餐饮项目逐渐占据整条街。胡同的安静,只会在深夜熄灯后短暂到来。只有当地人在陪游客的时候,才会皱着眉头挤进这里的人群——就像他们要陪故宫和长城一样。
对于淄博很多老居民来说,失去了八大整体市场。
采访拍摄
“估计要过‘十一’了。”小雨中,小早川怜子看起来有点悲伤。夏季是淄博烧烤的传统旺季,估计能维持八大局的热度。但问题是,这是菜市场——如果是静止的,谁会反复打卡?
小早川怜子记得,2022年,第八大局的很多商铺都贴出了转租广告,但是没有人接手。现在,房租已经“高到普通人无法企及”。如果有一天没有了游客,这些网络名人店都无法生存,这条街还能回到过去吗?
这些问题可能比流量获取和游客服务更考验政府部门的规划和治理能力。
“淄博有高手。”在淄博烧烤和第八届全国运动会上打卡后,北京游客山农感触颇深。城市流行了一个多月,期间也经历了“五一”的人流高峰,在社交网络中依然保持着不错的口碑。光靠这个不容易。
4月份以来,淄博的政府治理能力屡屡被网民称道:从堪称范文的公开信,到跟随流量的动作频频,比如4月中旬,发布《关于规范经营者价格行为的提醒和警示》,要求经营者明码标价,不得随意涨价。一周后,《关于酒店价格管理的通知》继续下发,要求全市各酒店在五一假期前后不得大幅涨价,并公布了明确的罚款处理措施。
更多的细节体现在城市的细微之处。例如,开车来淄博的山农,在几次临时变道中得到了当地车辆的礼遇。“转向灯终于起作用了”,他猜测,这应该和当地政府的推动有关。
在经济复苏成为主题的当下,流量仿佛是互联网送给淄博的礼物。
当然,能否顺利进入也与城市本身的背景颜色有关。
刚刚在淄博度过五一假期的苏州游客许穆说,在第八大局,一位阿姨热情地走过来问:“找到住的地方了吗?你可以免费来我家。”对方看起来很有诚意,但她已经订好了酒店,婉拒了。后来她发现淄博真的很简单,比如国内很多景点的价格在节假日都会翻倍,或者对本地人和外地游客制定两个价格。但是在淄博,她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5月5日下午,几位身着民族服装的表演者在第八总市场南口载歌载舞。大家兴奋地看着节目,主播们也靠得更近了,但演出很快被打断。一曲终了,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上前交涉。后来,表演者害羞地说,因为抱怨扰民,演出要结束了。
人群中悔恨涌上心头。但突然有人喊道:“淄博欢迎你。”很快有人回答:“哪里都欢迎你!”最后,活动以表演者与大家合影留念而结束。没有争吵,没有不满,顺利解决。
表演者合影
那一刻,八局里熟悉的人情再次出现。(本文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首席人物(ID:sxrenwuan),作者:肖逵、陈墨,编辑:江月。
"
“过年后”,几乎每个到淄博的外地游客都能熟练说出“八个大局”这个名字。
同样的一致性还表现在:几乎没有游客空手离开第八大局。
这条突然走红的市场街,如今已经成为了淄博一张有烧烤的名片。但在当地人眼里,几乎几盒铁锅饼都算不上真正的淄博特产。
采访拍摄
“在我们博山,这是只在宴席上才有的菜,没人喜欢。”38岁的小早川怜子撇着嘴。她在八大局土生土长,以家乡博山的美食为荣。“随便找个博山饭店就好吃了。”比铁锅糕更让她反感的是紫色年糕。“什么鬼?”“你那里有粽子吗?还不如粽子好吃呢!”这是5月5日的早上。淄博一大早就开始下雨,最低气温降到13度左右。很多骑电动车的人在雨衣里加了棉衣。部分路面已经变得泥泞不堪,需要踮着脚穿过。
小早川怜子穿上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坐在她房间的顶篷下。她在看守货摊。摊位很简单。两个长凳上放一块木板,上面铺上印花桌布,再放上大大小小的玻璃制品。这是博山的特产。在小红书等平台上,很多游客会分享自己从淄博开车或坐车一个小时到博山参观玻璃大观园的经历。
但是今天早上,小早川怜子的生意并不好。
流动就像沙子从你的指尖流过,给你温柔而粗糙的触摸,然后消失。10点到11点,只有几个顾客在摊位前驻足。一个衣着光鲜的主播花了几分钟对着有色眼镜拍了几下就赶紧走了。山西一对情侣选了三件20分钟。小早川怜子把原因归咎于天气。下雨使得游客比五一假期时少了很多。但客观来说,她的位置并不是第八大局的中心街区,展台上的玻璃制品只能委婉地用“复古”来形容。至少,对于喜欢新潮的年轻人来说,是没有吸引力的。
还有几个类似的摊位散落在八大局的主要街道上。彩色玻璃手镯一般15元一个。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早晨,进店的顾客并不多。一个老板临时喊了一句“买三送一”的广告。
采访拍摄
这里的定价显然有些武断。一些略贵的玻璃手镯单独放在角落里,但两位老板的报价并不一致。站在角落的老板喊60元。结账时,坐在摊位前的老板告诉挑选的顾客:这个是68元一个。“和雍和宫里的香灰玻璃手镯一样。我们这里便宜多了。”他补充道。店里标价15元的彩色玻璃兔,在不远处社区活动广场一角的土豪摊位上变成了20元。摊主是住在附近的退休阿姨。在女儿的建议下,她开始在假期摆摊,试图成为这波客流量的受益者之一。
相比假期,节后的收入显然让她有点不满意。“人一天比一天少。”她只带了一把伞,试着绑在路边的水泥墩上,但是绳子太松了。几经调整,伞歪了,似乎随时会在风雨中倒下。她对此有点执念,一时难以分辨。她脸上的烦躁更多的是因为顾客稀少或者不听话的雨伞。
琉璃制品可能是整个市场价格波动最大的商品——甚至是唯一有议价空间的商品。毕竟街上最多的摊位属于铁锅饼和紫米饼,外观和价格基本一致,以至于游客根本分不清谁是最早的店。对于他们的口味,只能根据他们随便买的商品来评价。
确保物价稳定更重要的力量是第八大局中密集分布的警察和“红马甲”。后者的主力是社区工作者和体制内的人。在山东,这几乎是最受尊敬的职业。当他们在下雨天站在泥泞中回答游客的问题,维持秩序时,即使满脸倦容,他们也很有耐心。虽然是一个寒冷的雨天,但他们的工作环境比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好多了。
至少,人口密度和随之而来的安全风险变小了。
“五一”期间,八总位列全国景区热门榜第一,力压多家老牌5A景区。假期第一天,八普接待游客19万人。当天参观故宫人数3.5万人,颐和园7.8万人,南锣鼓巷7.5万人。有人戏称八大大局是全国最好的5A级菜市场。
“根本看不到对面店里的人。”在八大局经营一家五金杂货店的王老板摇了摇头。第八大局的街道宽约3米。放假的时候,站在店门口,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头像。因为商店只卖附近居民的日用品,汹涌的人流对他的生意只有坏处。“需要买东西的人都过不去。”交通堵塞了他的老顾客。
幸运的是,节后的雨天给他带来了新的生意。5月5日,他把雨衣、雨伞等雨具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20元的天堂伞和10元的雨衣都走得很快。
就是顺丰快递的小哥们也在等节后的好生意。他们在南北入口的路边设置了投递点,节后平均每天能送出2000单。“假期不好,人多,但有限购,不用送快递。”一位顺丰工作人员忙得没时间查。他赶紧收拾好箱子,告诉间隔等候的人,“人少,再等一会儿”“别送紫米糕了,放不下”“烧烤跟水果一样,默认新鲜”。
采访拍摄
等待的大多数是年轻人。他们会交换他们从哪里来的信息,以及他们买的炒饼的价格。两个买了烧烤等快递的临沂姑娘听说旁边的夫妇是南京人,热情地赠送了几包烧烤料和辣椒面。后者明显有点惊讶,反复感慨:“大美山东。山东人真好。”
在淄博,陌生人之间的热情变得普遍。
在一起等待的时间,创造了一个天然的交流机会。比如5月4日晚,一群同样抱着“进公园抓烤”想法的人在八总的烧烤摊门口相遇。情况和他们预料的不太一样。烧烤摊被铁门挡住了。晚上9点半,门外已经等了几十个人。没有通知。“需要编号”的信息在人群中流动。有些人已经拿到了写有数字的号牌,但更多的新人却一无所知。有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去哪里取号,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采访拍摄
互助自然受欢迎。选择专场的人有的把提前领取的号码交给新人,有的则临时组成烧烤搭档。三组来自不同省份的年轻人,几分钟就达成共识,去了3公里外的另一家烧烤店。
然而,打车并不容易。等待时间最长的一个,接单后15分钟到达现场。“没办法,太堵了。”司机满是歉意。要不是系统发单,他绝对不敢在第八大局附近接单。因为堵车严重,导航上显示的路况经常是猪肝红。
五一假期就更夸张了。八总情况附近几条路临时改成单行道,但还是“进来一小时,出去一小时”。过于汹涌的交通给滴滴司机带来了更多的烦恼:工作时间变长了,收入却和以前相差无几,平均每天三四百。相比之下,他更享受节后的时间,在八大局附近交通还是堵,只是程度轻了很多。
“终于过完‘年’了。”他后悔了。但作为一个淄博人,他实在想不通“八个大局”是怎么火起来的。
流动的魔力有八个大局,全称是便民农贸市场。
有着中国最火菜市场的称号,在交通到来之前,八大概况其实只是一条普通的十字街,由无数临街的小店组成,主要出售蔬菜、肉类、馒头等主食。上世纪70年代,淄博市政府曾将财政局、教育局、卫生局、文化局等八个部门集中在一栋楼里,简称“八大局”。后来“八大局”被拆了,旁边的便民农贸市场却留了下来。
现在,附近有许多建于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其中一些是红砖建筑。上个世纪安装的铁窗已经布满了黄色的铁锈。在稍微远离中心的街边店铺,走几步就能看到“房屋防水防漏”的广告牌——显然,这正是你所需要的。
采访拍摄
在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它正式成为一个景区,并以单日接待19万游客的成绩位居全国景区排队榜第一。限流成为必要手段。来自河南省的游客露露是19万分之一。她早上八点半就到了第八总务处门口。当时已经有很多人了,不一会儿市场就开始限流了。
便宜是露露对这里最深的印象。她买了排骨和肥肠,还有一个包子,6块钱,是用排骨和肥肠等很贵的原料做的。一盒铁锅饼8元,第一天她在外面看到的价格是10元。大樱桃比较贵,最大的那种,35元起一斤,45元起一斤。“价格很良心。在其他旅游城市吃饭感觉很贵,所以淄博很便宜。”
此时,8个整体菜市场已经完成了流程中的第一次迭代:部分道路已经整修完毕,几个公厕竖起了显眼的牌子。市场出口附近的一块空地,原本是卖西瓜、洗发水等日用品的地方。改造后引进了一个烧烤摊,门口挂着“八整体烧烤”的牌子,很快就成了人气打卡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摊位都经过了“换血”。几乎所有的肉铺和大排档都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挨着一家的煎锅饼和紫米饼,还有奶棒、炸南瓜棒、桂花糕、小海鲜、炒肉和烤鸡店。
或许是因为急于求变,一些店铺还没来得及撤下旧招牌,只能与旧招牌共存。一些精致的老老板在门框上贴上红色的手写告示,注明新地址和联系方式。
整个街区对交通的热情拥抱肉眼可见。但愿所有的店铺都在招牌上印上“网络名人”二字,有的店铺还会放大老板和B夫人的照片,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是网络名人里第一批访问第八大局的博主之一,Tik Tok最新粉丝数1920万。
采访拍摄
网络名人街区吸引网络名人主播。每天早上迎接的第一波客人和送走的最后一波客人,一定有很大比例的主播。他们也是附近快递点的重要客户。一部手机,一个支架,顶多一个有主播的主播,就是一场直播的全部费用。
紫米糕和铁锅糕依然是最重要的大件。5月5日上午8点15分,一个紫色年糕摊前有三四个人,主播站在旁边,试图介绍“家人,我们的紫色年糕都是明天早上5点烤的”“你看,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她的手机摄像头在队列前一闪,迅速聚焦回店主切紫色年糕的案板上。
采访拍摄
一个男主播几乎整天在“长寿饼”的摊位前直播这也是B放火烧的店之一,算是八大局的老店了。由于老板年龄较大,头发花白,主播和跟风的排队者简称为“蛋糕爷爷”。这样一个亲切的名字,寓意着人们对日本“寿司之神”这样的职业长者的尊敬和敬仰。
当情绪投射到现实中,就成了队列。即使在下雨天,它也是整个八条普通街道中排队最拥挤的商店之一。最畅销的品类是无水蛋糕,12元一斤,大概12。上午10点,店里的原料鸡蛋已经消耗了六七筐。主播反复强调,爷爷从早上7点就开始忙,根本没时间休息。评论区赞不绝口。
做蛋糕的爷爷
交通主导了这里的迭代方向,但显然不是所有的游客都喜欢这种转变。
威海游客小华,五一假期当天早上7点半就到了八总,花了一个小时购物。除了价格便宜,她感受到的就是这么多。她所在的威海也是一座旅游城市。威海第八大局6块钱买个煎锅饼是不可能的。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了。
逛菜市场是大多数游客为八大大局设定的日程,也是近年来流行的消遣方式。在小红书里,有人专门分享各地菜市场的信息,也有很多人留言。很多人把菜市场当成治病的地方,就像汪曾祺在《品味世界》里写的:“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人喜欢逛百货,有人喜欢逛书店。我宁愿逛菜市场,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红辣椒。它让人感受到一种生活的乐趣。”
老八整体菜市场就属于这样一个好玩的地方。
今年4月,小红书博主“四宝姑娘”发表了一篇文章《淄博八大概况菜市场未被热度攻陷前》,文中提到,2023年春节前的八大概况尚未成为网络名人之地。“对我来说,那只是爷爷家附近最普通的一条巷子”。
每年除夕,每次她从外面回家吃第一顿饭,食材都是从这里采购的。奶棒是爸爸送的礼物,烤排骨是奶奶生前惯着的主食,还有炸翅根和脆皮五花肉,都属于垃圾食品,妈妈看到会生气,但是爸爸会买给她吃。
但在五一假期前,她的父亲已经连续两周无法购买食物。每天,街道从早餐时间就开始拥挤,这种兴奋会持续到晚饭后。没有大排档的八大大局已经完全属于游客了。当地人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流,去更远的菜市场和商场。
为交通让路,已经成为很多淄博人最近的共识。
以前住在附近,习惯骑电动车买菜的居民,应该基本告别过去的生活方式,比如当地人白萱。“五一”前一个多星期,他发现八总方案所有入口都加了志愿者和保安,不允许电动车进入。“只有住在里面的居民才能骑电动车进出。”一想到要和游客一起走进市场,进出要花很多时间,他彻底放弃了去八总处买菜的想法。
美食博主和菜市场爱好者君飞的情况大致相似。这个曾经的“八大局”爱好者,已经不愿意到这里来了。他对市场上到处都是网上的名人招牌感到厌恶。“当地很多老板都是中老年人。他们认为‘网络名人’这个词是正面的,但他们并不知道。现在越来越多人讨厌了。”
采访拍摄
白萱见证了八大处从一个普通的菜市场逐渐变成一个受欢迎的网络名人景点。
起初,4月中旬,网上出现了各种关于八大冲进子烤吃紫米糕、铁锅糕、奶棒的短视频。在八总南门附近卖紫米糕和奶棒的店铺,每到周末门口都会排起长队,排队的主要是从济南来玩的大学生。
但交通逐渐呈现开闸放水之势,涌入速度超出了很多当地人的预期。第八大局排队的情况很快越来越严重。“以前本地人只有周末挤不进去,后来周四到周末都挤不进去。后来他们就是天天挤不进去。”
当紫米糕和铁锅糕成为八大大局的主角,进而成为淄博美食的重要代表时,君飞充满了无奈。
他能一口气说出很多地道的淄博美食,比如淄川烧腊、博山烧腊、焦庄烧腊、周村蛤蜊鸡、华容哲绿豆糕、郭亮烧鸡、江米糕、清美居牛肉干、黄师傅炒五花、博山美食为重头戏,但现实是,对于大多数只安排了淄博两天行程的游客来说,在淄博烧烤、八大局打卡后就完成了任务。
至于第八个整体情况,除了最先在网络火起来的两种碳水化合物食品,炸冰淇淋、打柠檬水、冰奶茶、长沙臭豆腐都相继出现。“感觉和全国各地的小吃街没什么区别。”俊飞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再炸大鱿鱼了。”
命运的缩影是匆匆烤出来的。
这个在网上火起来的梗,在现实的淄博市随时都能看到。有时候,出现在外地车牌的后窗上;有时,它会出现在白色t恤的背面。当它被印在帆布包上,被两个年轻人在八总的烧烤摊前叫卖时,它的价值变成了15元——流量的定价。
从大家对淄博的热情来看,很明显大家都愿意花很小的成本来换取参与带来的快乐。数据显示,在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尽管国内游整体回暖,但人均消费仅在500元,较2019年有所下降。花1.5元就能在烧烤摊买到一串牛肉的淄博,自然就成了非常划算的旅行选择。
然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淄博是一座缺乏存在感的城市。有人调侃说淄博上次还是在齐国被大家如此向往。
淄博曾经有过高光时刻。作为一个拥有石油化工、机械制造、煤炭开采和运输、纺织等产业的老工业城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在全国各城市的经济排名中名列前茅。
当地人用的自证实力的一个细节是,淄博的车牌号是鲁c。
鲁的c车牌上了高速公路
直到2022年,第二产业仍占淄博GDP的58.8%。但是相对于山东的一些城市,淄博的发展确实有点慢。2022年山东城市GDP排名中,淄博排名第七,GDP总量不到排名第一的青岛的三分之一。在上榜的16个城市中,淄博的名义GDP增速为4.81%,位居中游。
第八大局,乃至第八大局所在的淄博张店东城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淄博命运的缩影。
曾经繁华,“淄博的一切都发生在这附近”。作为一个在东城区长大的孩子,白萱对这里过去的盛况很熟悉。这里是市政府所在地,每个城市的中心都有人民公园,王府井广场,市中心医院,淄博饭店。淄博第一家麦当劳也在淄博商厦。
工业创造了这里的繁荣。东城区曾经是淄博最早的国企聚集地,有山东新华制药厂、淄博东大化工厂、山东钢铁集团淄博张钢有限公司等企业,相比之下,西部曾经是不毛之地,白萱的父母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很快就卖掉了。白萱记得当他探出头时,他看到的只是农田。
转折点出现在2003年。
淄博启动西部新城区建设,试图将后者打造成为淄博发展的“龙头”。这里的产业规划为商务金融、高端服务、电子信息、文化创意、休闲旅游等新兴产业。换句话说,它代表了淄博的未来。资源开始向西部倾斜。
“机场在西部,未来淄博最高的建筑在西部,CBD、政务、经济、文化、体育、休闲中心都在西部,最好的医院都在西部开了分店,最好的资源都去了西部。”白萱说。他父母卖的房子后来拆了,万达商城就建在上面。
代表淄博昔日辉煌的东城区正在逐渐衰落,成为“老而小”的代表。白萱认为房价是最直接的体现:西部新城区最贵的房子超过2万元每平米,均价1.4-1.5万平米,而东城区均价6000多元每平米。
“你把经济都拉到西部去了,你拿东部的老城区怎么办?这是历史的遗产。”一位淄博网友在网文中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就像所有城市的老城区一样,生活便利成为东城区为数不多的优势。
第八个大局是当地最大的便民菜市场。君飞作为一个长期观察者,深知其布局。第八条一般情况下分为东西街和南北街。东西街主要卖早餐、蔬菜、水产和日用品,南北街主要卖小吃、水果、糕点、馒头和各种糕点。还有一条小路,没有固定的店铺,而是流动摊位,摊主铺一块布就开始营业。
面积大,东西全,价格便宜是第八大局的主要优势。他记得在过去的八个大局中,每个店都有自己的特色。仅早餐区,就有煎饺、烧腊、油条和豆浆,豆腐脑、肉油饼、煎饼果子、包子、武大郎烧饼、现卷鸡蛋饼、滕州蔬菜煎饼、安徽牛肉面、Xi安甑饼、博山脆皮锅贴等,冬天会有卖。
更不用说各种时令蔬菜水果肉类家禽水产了。食客都知道,八大局的菜肉都是直接从批发市场运过来的,新鲜。白萱在这里8.9元买了一盒蓝莓,外面超市卖11.9元。
采访拍摄
另外还有理发店和服装店,价格都很亲民。
老城区的味道体现在与新城区相比,它有着更加悠闲的生活氛围和烟火气息。在第八总计划附近,许多居民是老年人。他们习惯早起,去八总计划吃早饭,然后溜达着去买菜。很多人会选择骑电动车。“这对腿脚不方便、体力不好的爷爷奶奶来说,非常友好。”君飞说。
然后一下子八大大局就火了。源源不断涌入的流量,以最快的速度推动了它的自我蜕变:成为最适合打卡的菜市场。
白萱的内心对当前八大大局的变化十分纠结。他很怀念老街,但也明白“八个大局”对淄博这座转型中的城市的意义——“淄博不容易,借此机会发展一下也不错。”毕竟不是每个城市都这么幸运。一个不容忽视的数据是,2023年“五一”期间,淄博旅游消费比4月增长73%。
对于小李,白萱认为在淄博西富东穷的情况下,八大大局的人气可以让东部的老城区“不那么尴尬”。许多游客来到这里作为他们的第一站,而不是新区。
采访拍摄
很多人也因此刷新了对淄博的印象。八大局附近的老街,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晴天可以遮阳,雨天可以避雨。五一前后的春夏之交,满街都是绿,不像北方工业城市那么美。
淄博的交通问题几乎在全市范围内都面临着交通的考验。
比如“五一”期间,207个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对外开放厕所,八总等热门景点附近几乎所有单位都开放了自己的停车场。体制内的人几乎都成了志愿者。有网友称,在网络名人之外的一家烧烤店,上菜的志愿者是某区级单位的副主任。
一切都是为了减少或者消除差评。一位北京游客发现酒店早餐菜不新鲜,随口提到前台。很快,经理带着礼物过来道歉,说会仔细检查,然后给答复。在此之前,他希望对方不要发差评。“我们不能有投诉,现在查得很严。”
第八大局的和谐最重要。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价格。这个菜市场有很多抱怨,比如人太多,紫米糕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好,但是几乎没有涨价的抱怨。游客小华感觉假期去过那么多景点,这里的价格是最低的。
显然,第八大局不仅仅是菜市场。流量的注入让它变成了一个饱满而美丽的气球,飘在空中,吸引着大家的目光。但就像气球不可能永远飘在空中吸引眼球一样,一个菜市场也不可能长期占据流量的C位。
网上名人菜市场的故事,这几年逐渐为人们所熟知。
根据Gongyan.com的数据,2022年,中国有44768个菜市场,包括网络名人。比如北京的三元里菜市场,上海的普拉达菜市场吴中市场,成都的玉林综合市场,昆明的砖新农贸市场。网络名人也有很多海外市场,比如东京的筑地市场,墨尔本的维多利亚女王市场,纽约的切尔西市场,荷兰鹿特丹的街机市场,老挝琅勃拉邦的早市。游客到当地旅游,往往是必不可少的一站。
对于这些老牌的网络名人菜市场来说,游客的好奇和光顾只是名气的助推器。除了网络名人的光环,它们本质上是为当地居民服务的蔬菜市场,在城市的日常运作中发挥着正常的作用。
例如,在北京三元里菜市场,有黄油、淡奶、各国奶酪和为西餐爱好者准备的新鲜罗勒、百里香和迷迭香,还有为泰国菜爱好者准备的新鲜香茅、柠檬叶和生姜。在昆明砖新农贸市场,有云南特有的各种菌类和蔬菜,还有核桃酱卷粉、豌豆粉、乌鸡米粉等小吃。
在日本的筑地市场,一大早就有金枪鱼拍卖,还有各种新鲜的生鱼刺身。老挝琅勃拉邦的早市,芭蕉叶上有湄公河大鱼、竹鼠、蜂蛹,咖啡摊主在路边用柴火煮老挝咖啡。
这些菜市场是游客和本地人共享的,甚至主要顾客都是本地人。
作为网络名人中新建的八整体菜市场,如今的模样其实更接近南锣鼓巷这个已经被过度商业化的街区。
当地人看不见,沿街店铺从装修、品类到价格都是按照网络名人景点的标准打造。这就是南锣鼓巷的现状。但十几年前,这里曾被视为商业与原住民共存的样本。2007年以后的几年,整条街还是胡同生活的典型样本。早上,倒厕所的老头和从酒吧出来的小伙子在胡同里相遇,并不违和。秋天,黄灿灿的几个胡同大院里的柿子都伸出了墙头,总有人送一些柿子到社区居委会的桌子上。
这里的流程发生了变化。“亚洲25个必去景点之一”,顶着这个光环,南锣鼓巷房租水涨船高,来钱更快的网络名人餐饮项目逐渐占据整条街。胡同的安静,只会在深夜熄灯后短暂到来。只有当地人在陪游客的时候,才会皱着眉头挤进这里的人群——就像他们要陪故宫和长城一样。
对于淄博很多老居民来说,失去了八大整体市场。
采访拍摄
“估计要过‘十一’了。”小雨中,小早川怜子看起来有点悲伤。夏季是淄博烧烤的传统旺季,估计能维持八大局的热度。但问题是,这是菜市场——如果是静止的,谁会反复打卡?
小早川怜子记得,2022年,第八大局的很多商铺都贴出了转租广告,但是没有人接手。现在,房租已经“高到普通人无法企及”。如果有一天没有了游客,这些网络名人店都无法生存,这条街还能回到过去吗?
这些问题可能比流量获取和游客服务更考验政府部门的规划和治理能力。
“淄博有高手。”在淄博烧烤和第八届全国运动会上打卡后,北京游客山农感触颇深。城市流行了一个多月,期间也经历了“五一”的人流高峰,在社交网络中依然保持着不错的口碑。光靠这个不容易。
4月份以来,淄博的政府治理能力屡屡被网民称道:从堪称范文的公开信,到跟随流量的动作频频,比如4月中旬,发布《关于规范经营者价格行为的提醒和警示》,要求经营者明码标价,不得随意涨价。一周后,《关于酒店价格管理的通知》继续下发,要求全市各酒店在五一假期前后不得大幅涨价,并公布了明确的罚款处理措施。
更多的细节体现在城市的细微之处。例如,开车来淄博的山农,在几次临时变道中得到了当地车辆的礼遇。“转向灯终于起作用了”,他猜测,这应该和当地政府的推动有关。
在经济复苏成为主题的当下,流量仿佛是互联网送给淄博的礼物。
当然,能否顺利进入也与城市本身的背景颜色有关。
刚刚在淄博度过五一假期的苏州游客许穆说,在第八大局,一位阿姨热情地走过来问:“找到住的地方了吗?你可以免费来我家。”对方看起来很有诚意,但她已经订好了酒店,婉拒了。后来她发现淄博真的很简单,比如国内很多景点的价格在节假日都会翻倍,或者对本地人和外地游客制定两个价格。但是在淄博,她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5月5日下午,几位身着民族服装的表演者在第八总市场南口载歌载舞。大家兴奋地看着节目,主播们也靠得更近了,但演出很快被打断。一曲终了,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上前交涉。后来,表演者害羞地说,因为抱怨扰民,演出要结束了。
人群中悔恨涌上心头。但突然有人喊道:“淄博欢迎你。”很快有人回答:“哪里都欢迎你!”最后,活动以表演者与大家合影留念而结束。没有争吵,没有不满,顺利解决。
表演者合影
那一刻,八局里熟悉的人情再次出现。(本文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首席人物(ID:sxrenwuan),作者:肖逵、陈墨,编辑:江月。
"
作者:杏耀注册登录平台
新闻资讯 News
- 逝者|“往事只能回味”,知名音...12-16
- 11月上海二手房成交创44个月以来...12-16
- 国内成品油价再次不作调整12-16
- 美联储降息预期再度升温,为何美...12-16